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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夜幕低垂,結束工作返家的邱麗華將鐵門深鎖,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,並在孫子的房外叮嚀別太晚睡後,便走進臥房休息。

  兩個年輕人肩並肩席地而坐,從最不重要的瑣事聊起,一路聊啊聊的,最終進入正題。

  「很抱歉那天對你發脾氣。」季冠惟啜了一口啤酒,苦澀的液體滑入喉嚨,「一開始我以為自己是在氣你不尊重我的意見,這兩天我冷靜想了想,發覺不是這樣。」

  喝開了的沈宥希將半個身體壓在季冠惟的身側,「不是這樣,是哪樣?」

  「好像是因為害怕吧……」季冠惟的腦袋瓜抵在堅硬的牆壁上,凝望著那幅若干年前完成的水彩風景畫,「害怕被人說我不正常、不時尚、不合群、不風趣……好多人都有自己的興趣,我卻沒有。」

  「嗯?是嗎?」沈宥希舔著唇邊殘留的汁液,苦苦的滋味不是很好,但不知道為什麼有股魔力讓人想一喝再喝。他鮮少飲酒,家人也不希望他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因為酒精而敗壞,但是陪別人消遣是另一回事。

  其實嘗起來的味道還不錯,苦歸苦,香氣倒挺濃郁的。

  「畫圖也是很棒的興趣啊!」在酒精的催化下沈宥希覺得身體暖洋洋的,睡意緩緩冒出頭,索性將整顆頭顱枕在季冠惟的肩上。

  「我不──」季冠惟正想反駁就發現不對,「你為什麼會知道?也是我阿嬤說的嗎?」

  「嗯,是啊……」沈宥希懶洋洋地回應。

  「她怎麼會跟你說這些?」

  「因為我去問她啊!」

  「你問這些要做什麼?」

  沈宥希搖搖罐子發現空了,立即伸手拿第二罐,「當然是想了解你……你一直追問煩不煩?誰教你像個悶葫蘆一樣什麼都不肯聊,認識這麼久了我還不曉得你的喜惡,這算哪門子的朋友……」

  這時季冠惟注意到對方講話有點大舌頭,目光迷離,雙頰酡紅,身體不斷往自己這邊倒過來,他才看見沈宥希的腿邊立著一個空罐子。

  不是吧,宥希只喝三百西西就醉了?原以為自己的酒量夠差了,沒想到這個學弟更差。

  季冠惟啼笑皆非地想把沈宥希推回原位坐好,但是對方渾身軟綿綿的好像沒骨頭似的,怎麼推都會倒向自己的懷裡。

  「不要推……」沈宥希被搖來晃去地根本無法施力開罐,不過只抱怨一句啤酒就被拿走了。

  「你坐都坐不穩,別喝了。」季冠惟起身把剩下的飲料都放到桌上。

  「阿惟。」

  「什麼?」季冠惟尚未回頭,一雙手臂從背後環抱住自己的腰際。

  他來不及感到驚詫,就被接續而來的震撼彈嚇得無法回話──

  「你喜不喜歡我?」沈宥希把對方摟緊緊,這種像是抱大玩偶的感覺很舒服。

  季冠惟被從胸口湧上來的害臊薰紅臉孔、雙耳,難以開口。

  自從他知道沈宥希的心意後,就沒有一天不思考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對方。

  他思前想後,歸納出結論──能讓自己如此交心的人當真只有沈宥希一個,自己對這個唯一的朋友寄予深深的信賴,這是因為兩人共患難而生的感情吧?他們擁有難以向別人解釋的經歷,看似迥異的他們其實有不少共通點,只不過,他還不清楚這份感情該歸類在友情抑或愛情……

  等不到答案的沈宥希失去耐性,粗魯地將對方的身軀扳正,就將嘴巴貼了過去。雖然他的酒量奇差,但是「對位」還是挺準的。

  「唔!」遭強吻的季冠惟反射性地要推開對方,可是對方死命扣住他的頭顱,四唇緊貼,一個閃神彼此的身軀就纏在一塊。

  沈宥希的唇瓣略帶冰涼,呼氣間滿是酒氣,濕熱的舌尖描繪著季冠惟的唇緣,嘗到殘留的啤酒後他滿意地瞇起眼,毫不猶豫地探入後者的口中,想吸吮更多的瓊漿。

  被奪走初吻的季冠惟本該有充分的理由生氣,偏偏內心在吃驚過後卻湧起一股奇特的情愫,讓他不是那麼抗拒、不是那麼厭惡,彷彿早就在等待這個時刻到來……

  他逐漸放鬆身軀,也放下最後一絲的矜持,伸手環抱住沈宥希,允許對方舔咬著自己的唇舌。

  兩人好比是正、負極的磁鐵,緊密相吸,不捨分離。

  沈宥希任由體內酒精作祟,鬆開理智的枷鎖,把季冠惟壓倒在床上,一面舌吻,一面摸進對方的上衣裡。

  柔軟又充滿結實的彈性,觸感真好……沈宥希迷迷糊糊地想著,手邊越摸越起勁,從光滑的背部到緊緻的腹部,來回膜拜巡禮,最後卻停在胸口不動了。

  未經人事的季冠惟早被愛撫得呼吸加重,感覺到身上那雙手停下動作後,睜開眼望向對方。

  「呼……」沈宥希趴在他的身上睡著了,發出輕微的鼾聲。

  季冠惟瞪著沈宥希宛如天使的睡顏一會後,被吻得紅腫的嘴唇洩出一聲無奈至極的嘆息。他慢慢坐起身,調整好沈宥希的位置就將人打橫抱了起來,來到隔壁的客房。

  季冠惟小心翼翼地把人送上床,並蓋上被子後,坐在床邊沉思了很久、很久。

  夜晚轉瞬即逝,迎來嶄新的白天,沈宥希在鳥兒美妙的歌聲中甦醒,他揉著雙眼、打著哈欠,一手往床頭櫃的方向摸去,想拿手機看看現在幾點。

  豈料,在摸著床頭櫃之前碰到了溫暖的物體。

  嗯?這個觸感怎麼那麼奇怪?

  沈宥希倏然瞪大眼,看清楚自己正在揉捏季冠惟的臉頰。

  這──這是怎麼回事!他被嚇得彈坐起身,無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,睡在自己身邊的季冠惟都是真實存在的。

  他們「做」了嗎?不會吧?

  沈宥希連忙檢查自己的衣物,確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以後鬆了一口氣。就算要做也得在自己意識清醒的時候做,否則就太「浪費」了。

  安心沒多久,沈宥希又生出新的疑問。

  他只記得自己昨晚待在季冠惟的房間,和季冠惟講了很多話,接下來呢?他竟然毫無印象。

  季冠惟嚶嚀一聲,掀開眼皮,面帶疲倦地望向他,「早。」

  「早……你為什麼睡在我床上?」

  季冠惟聽到這句問話後睡意全失,反問道:「你什麼都不記得了?」

  他應該要記得什麼?沈宥希有點委屈地看著季冠惟越來越陰沉的神色,不得不逼自己挖掘昨晚的記憶。他真的只記得喝酒、閒聊,還有……還有什麼啊?

  季冠惟見他呆滯許久就明白過來了,季冠惟覺得比起憤怒,更多的是好笑。他花了半個晚上摸清楚這份感情之後,就得做好心理準備,多多包容這個任性妄為的小朋友。

  沈宥希想破頭都想不起來前一晚的事,遂求助道:「我到底……」

  季冠惟不理他的詢問,湊向前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個淺淺的吻後,便走出臥房。

  沈宥希愣愣地摸著自己的嘴巴,表情十分之不可思議,陡然間他領悟了什麼,隨即跳下床,在走廊攔截季冠惟。

  「阿惟,我──」沈宥希緊抓著對方的雙手,唯恐他腳底抹油溜走,「我喜歡你。」

  那些有的沒有的顧慮通通閃邊去,既然季冠惟吻了他,自己就不會是單戀!

  面對不再遮掩的告白,雖然季冠惟的表面看來不為所動,耳根卻悄悄地染紅。

  沈宥希沒有得到回應,便再接再厲,「我是真的喜歡你,不是在說笑,不管我昨晚說了或做了什麼,都不會改變我喜歡你的事實!」

  季冠惟掙脫他的抓握,並踏前一步,伸臂抱住他。原以為會費上一些工夫才能贏得芳心的沈宥希愣了愣,然後遲疑地回摟對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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