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自問是否要抬膝蓋踹他的鼠蹊部。這傢伙食髓知味,把強吻別人當成家常便飯,哪天看到他上新聞都不覺得意外。
他收緊扣在我腰際的手臂,纏著我的舌尖不放,貪婪地想汲取一切。
……自己幹嘛遲疑啊?經過十多秒我才赫然驚覺到這個癥結所在。自己在猶豫什麼,直接開扁就對了啊!
我隨即掙扎起來,但是兩腿都還沒動作,他就摸進我的毛衣,掐上我的後腰。
「呃……」我感覺到他沿著背脊往上摸索,自己瞬間縮起肩膀,連教訓對方的事都顧不上。
他掌心的溫度不若上次炙人,但是微涼的觸感令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。
以前的女朋友都沒這樣摸過我,這渾蛋真是越來越放肆了!
「最近你的嘴裡都有酒味。」他主動結束深吻,吐出這一句意義不明的心得。
「不爽不要親!不對,是不准再親!」我瞪著他盈盈淺笑的臉龐,自己還被圈在他的懷中就算了,重點是他的嘴唇上反射著唾液的光澤,怎麼看就怎麼刺眼,我卻出不了手。
難不成自己還沒酒醒嗎?
「央黎,我還在等你的回覆。」他近乎無賴地在我的身上蹭來蹭去,這行為像極了討零食的黑糖。
我咬牙切齒地問:「回覆三小?」
「你真愛明知故問,不過沒關係。」他加深笑意,「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說的。」
見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,我的心中就冒出一把無名火,非常想撕爛他那張自信滿滿的臉。
鈴鈴──突兀的聲音來自室內電話,我快步走去拿起話筒,彼端是金閃閃的服務人員,提醒我們使用包廂的時限快到了。
我掛上電話,回頭通知龔璿,他馬上搭著我的肩膀施展久違的「空間移動」帶我回家。我看看周圍,現在站在自己的臥房內,從兩扇落地窗望出去是一片深沉的夜色。
早點休息也好。我轉身打開衣櫃,拿出換洗衣物就去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,回房見到龔璿正坐在地板上和黑糖培養感情。
一人一狗似乎是睽違許久的緣故,黑糖異常激動地舔著龔璿的臉龐,在他的懷裡鑽來鑽去地求關愛。龔璿被舔得呵呵直笑,不停地低喊「好了、夠了」,但是一雙手卻持續撫摸著黑糖的脖子和背脊。
和樂的畫面令我放輕了腳步,慢慢走到他們對面的置物櫃取出吹風機。
「汪汪!」黑糖察覺到我的存在,立即跑過來撒嬌。
「乖。」我蹲下摸了摸牠的腦袋瓜,眼角瞥見龔璿走過來,將我拉了起來。
他盯著我卸下紗布的傷口,微微蹙起眉,「你還沒說這是怎麼來的?看起來像是被尖銳的東西劃傷。」
「工作時出了點意外,不礙事的。」也不過就是長約五公分的傷口,流的血比雕刻刀割到手指多一點而已,根本不算什麼。
「看起來很深,真的不要緊嗎?」
「多謝關心,我待會就會上藥。」我打開吹風機,迅速將頭髮吹乾後,發現他還站在自己身旁,「喂,我已經說了沒事,你還瞪著我幹嘛?要不然我明天去請燕燕幫忙,這樣連疤痕都不會留下,你滿意了嗎?」
他的眉心依舊糾結,伸手輕撫著我的臉頰,「我只是……覺得好像很痛。」
我莫名其妙地臉紅了。可能是因為他的眼神太直接,赤裸裸地寫著「我很心疼」。
操……自己臉紅個屁!
我繞過他,筆直走向床鋪,「我想就寢了,請你出去。」
他點了點頭,接著彎腰抱起黑糖,「有狀況就喊我。」話落,轉身離房。
我窩進棉被,兩眼瞪著天花板,腦中充斥雜念。
龔璿終於現身,也乖乖跟著我回來了,自己到底該不該感到高興?苦尋一年欸,前女友提分手的時候,自己都沒這麼積極又堅定地挽回欸!怎麼想都很不對勁,難道自己真的……
「啊──」我把臉埋進枕頭裡大叫。
絕對不是!絕對、絕對不是那樣!我絕對沒有那種想法!
咦?等等!我猛然抬起頭,意識到一項恐怖的事實。假如自己沒有那種想法,卻允許對方任意親吻自己?雖然我曾經出手教訓過他,又多次口頭警告,可是自己依然默許他的行為啊!再者,他從頭至尾都沒有使用念動力,我可以一舉摔暈他的,為什麼會──
「啊啊──」我再度塞進枕頭大叫。
我對他才不是那種感情!但是為什麼自己會滿腦子都在想他的事情啊,真是教人有夠火大的欸!
自己在有點錯亂的反省中迷迷糊糊地入睡。
夢境一形成,我立刻打造出一間設備齊全的健身房,待在裡頭死命地狂毆沙包,簡直把沙包當作是不共戴天的仇人,一拳、一拳地擊打在結實的質地上。
醒來後我必須做個了斷,告訴龔璿我不能接受他的心意,除非……
我的動作突地停止,然後狠狠地打自己一拳。
沒有什麼除非!幹!
我命令自己屏除雜念,全神貫注地痛打沙包。不知過了多久,夢境悄悄地起了變化。
我留意到這點時,窗外的世界已經是一片空白,一幢突兀的和風宅邸矗立在健身房對面。
奇怪,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?我從窗戶探出頭打量,卻越看越心驚。
翁宅!
為什麼?我沒有製作這種討人厭的東西,該不會……
我彈個響指,瞬間移動到對面查看。沿途都沒有見到人,十分安靜,像是棟空屋。不應該是空屋的。
「找出龔璿。」我對空氣下令後,冒出一束光線飛快地直奔宅邸深處。
穿過中庭以及竹林後,在一間頗寬廣的和室裡找到人影。正確來說,是一頭黑色的怪物,在第一次進入龔璿的夢中就見到的那頭怪物,不同的是體型縮小許多,和一個成人差不多大小。
它規規矩矩地坐在榻榻米上,文風不動。
我走到他面前,靠得相當近,足以清楚見到它的身軀邊緣搖曳不定,宛如一縷縷的煙霧。
「你又偷跑到我床上睡覺。」我語氣不善地說。
它不回話。
我瞪著它須臾,然後嘆了一口氣,盤腿坐下,「你真的要待在我身邊嗎?世界那麼大,好人那麼多,何苦侷限在這塊彈丸小島?」
「只有……」它那張位於軀體中央的大嘴緩慢開闔:「你會好好……看著我……」
「傻子,你生命中的另一半也會好好看著你的。」
「只有……你……」
媽的,這傢伙有夠固執,跟我有得比。
「我不值得你喜歡。」我冷淡說道:「我的身上時常掛彩,弱小又龜毛,脾氣又差,缺點比優點多,非常難相處。」
怪物壓低了身軀,越來越貼近我,我不閃不躲,靜靜地望著它。
黑漆漆的大嘴中逐漸伸出兩條白皙的手臂,像是滑溜的泥鰍般攀上我的胸口,形體也開始變化,不一會就化成了幼小的龔璿。
此刻的他看起來十二歲不到,纖白、柔軟、嬌小,像團尋求溫暖的白饅頭,蜷縮在我的懷抱裡,閉著雙眸,呼吸輕淺規律,像是睡著了。
「為什麼連夢裡都要抱著我睡?」我沒好氣地嘀咕,隨即推了推他,「喂!你別以為變成小孩的樣子我就會心軟,很抱歉我不喜歡小孩。我在跟你講話,你有沒有在聽?媽的,睡醒後我一定要賞你兩拳!」
他的身體蠕動兩下,唇角抹笑,「好舒服……」
「舒服你個香蕉芭樂!」
他睜開眼眸,昂仰小臉蛋瞅著我,「你不看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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