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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喂、喂!男女授受不親!」

  「我不管!我不會讓你逃跑的!欸,你們在場的替我主持公道,葉央黎答應過我會請我吃大餐,這都是幾個月前的諾言了,我要求現在兌現應該不過分吧!」

  常恩萊在後方竊笑個沒完,「葉,你怎麼可以不信守承諾呢?嗯,小鈺那麼會吃,你的荷包要哭囉!哈哈哈……」

  在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之下,我自然不可能吐出要黃鈺自己去後面玩沙子的垃圾話,再者這真的是自己欠她的,因此更沒有推託的餘地。黃鈺聽見我中午會履行承諾後就高舉雙手歡呼。

  午飯之約包含我在內共三個人出席。龔璿不必說,無論如何他都會死守背後靈的崗位;常恩萊暫無任務,回家抱嬌妻去了;蕭宇哲倒是有點奇怪,他表示想和老徐私下聊聊,便留在總部作客。

  這一頓飯吃得很快,也很安靜,只有黃鈺從頭至尾讚嘆不斷,結帳走出餐廳後她拉著我吱吱喳喳地聊天。

  「謝啦,我吃得很滿足!」她笑道:「我知道自己讓你花了不少錢,雖然這是你本來就應該要請的,但我也不是這麼地厚臉皮啦!將來你需要幫忙的時候找我就對了,免費一次喔!」

  「不是終生免費?」我懶懶地反問。

  「終生就太過分了啦!你都有一個這麼厲害的保鑣了,還需要跟我討價還價的嗎?」她笑罵著推了我一把,「欸,我是講真的啦!」她收斂笑容,正經八百地說:「阿哲底迪拜託我加入救援行動時,我沒能盡一份力,幸好你平安無事地回來了,要不然我絕對過意不去的。」

  我望著黃鈺難得嚴肅的樣子,挑眉回道:「我都不曉得妳這麼有心,我根本不介意啊!」

  「你不介意,我介意嘛!」她擠眉弄眼地做鬼臉,又順勢調侃了幾句便與我們告別。

  我走在人來人往的鬧街上,以眼角瞄著亦步亦趨的龔璿,內心老覺得卡著一個東西,要上不上、要下不下的,十分煩躁。

  過斑馬線之前我停了下來,吐了一口氣。

  「怎麼了?」他問。

  我望向他,「我在你曾祖父家『度假』的那幾天裡產生了很多疑問,你願意為我解答嗎?」

  他的表情有絲茫然,片晌後點了一下腦袋。

  「很好,我們換個地方談。」

  他明白我的意思,立刻牽著我前去火車站。

  「放手!」我一把甩開他,沒好氣地警告:「我不會迷路,不用你雞婆!」

  從昨晚的親吻意外開始,我就覺得這樣的肢體接觸變得格外尷尬,我忘不了他撫摸我的方式,感覺後腰好像還被他緊緊掐著。這根本不是普通朋友之間會做的事。

  他瞅著我,眼神多了一分委屈,但不再拉拉扯扯,默默地跟著我搭車返家。

  經歷一段不短的車程,再徒步幾公里後,我終於回到溫暖的家,把自己丟上懶骨頭歇息。

  「晚點要去接黑糖。」我自言自語提醒自己。

  龔璿規規矩矩地坐在我對面的木椅,十分貼心地問:「想喝茶嗎?我去泡。」

  你是哪來的新婚妻子啊?我維持仰躺的姿勢不變,按著太陽穴想緩解頭疼的感覺,「謝謝,不用了……」

  他站起身,「普洱或四季春?」

  我瞪著他一會,咬著牙說:「普洱。泡好了就回來坐好。」

  他在廚房忙了二十多分鐘後,就非常乖巧地端著熱騰騰的茶壺走回來入座,斟了兩大杯放在長桌上。

  「我知道翁氏誕生許多優秀的超能者,但是不可能每個人都是那種體質,那他們……」

  我尚未說完龔璿似乎就明白我的疑問,回道:「普通人有兩個選擇,離開家族自力更生,或是成為其他人的助手。」

  「你在家裡……」我望著茶杯裊裊上升的蒸氣,躊躇半晌,續問道:「假如翁蒼曜不搞叛變,你是不是就得在翁氏賣命一輩子?」

  「我以為你很清楚了。」他淡淡說道:「只要我還活著,超能力也沒衰退,就是一輩子。」

  「為什麼是你?」

  他捧起茶杯啜飲,雙眸微瞇,「為什麼不是我?成為殺人工具的必備條件是『強大』與『服從』。沒有人喜歡滿手血腥,就算是歐紀桑也不喜歡,因此他們需要一個代勞的奴才。他們既需要奴才,卻又瞧不起奴才。我無所謂,我要的只是生存而已。」

  「令堂也是這樣嗎,為了生存而殺?」我聽不慣他那種漫不在乎的語氣,他講得好像是別人家的事,太奇怪了吧。

  「我們都是為了活下去而殺,為了剷除禍害而殺。」

  「……什麼禍害?」

  他給了我一個「你怎麼會這樣問」的眼神,「這不是我認定的禍害,央黎,我效忠翁氏,翁氏效忠國家。」

  我摀著臉,真心覺得自己犯蠢。是的,差點就忘了,翁氏效忠國家,所以他們剷除的都是……

  「不,等等,」我直起上半身,皺眉瞪著他,「你昨天想殺自己的族人欸!」

  「我不犯人,人不犯我。他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,並不會因為你不動手,他們就不會傷害你。」

  我愣愣地不說話,單純是無話可說。以往我阻止他殺人是出於我個人的立場,我不願眼睜睜地見他剝奪別人寶貴的性命,但是在他的世界裡,他就是這麼踏著血腥活過來的,外人有置喙的餘地嗎?要是自己在這時候跳出來講一些人生大道理,只會淪為空話而已。

  我看著他平靜、年輕的臉孔,心想他才二十二就習慣殺戮的日子,實在令人胃痛。

  「你老是穿黑衣服難道也是……」

  他不等我問完就點點頭,「這個顏色不怕沾到血。」

  還真的是這個原因,聽起來怪可怕的。我難以苟同地看著天花板嘆氣,「假如翁蒼曜不是個預言家,他會跟你角逐奴才的職位嗎?」

  他歪頭思索,「嗯……我還真沒想過,也許會吧?不過小蒼他的個性不適合。」

  「為什麼他那麼黏你?」

  「不知道。」他注意到我不滿意的目光,立即補充道:「可能是我不討好任何人,他覺得我比較誠實吧?」

  「誠實?」我看看他,「好吧!不可否認,但是毫不修飾的誠實會變成一種討人厭的特質。」

  他苦笑了一下,靜靜地喝茶。

  「你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才能住在那棟白色洋房?」我問。

  他垂眸盯著地板良久,拋出一句反問:「歐紀桑為什麼會選中你?」他得到我的答案後,低聲笑了起來,「我原本在想,他們帶走你是為了要脅我,就像將我的母親當作人質一樣要脅我,想不到他們是請你喚醒家母。」

  「我失敗了。」我提醒道。

  「不,你沒有。」他勾起一抹微笑,「我感覺得出你不是做不到,而是不想做。你的能力增強了對吧?既然你能從我母親的夢中全身而退,那就表示你有獨到之處。

  「回答你稍早的問題,我之所以能搬出來生活,是因為我向歐紀桑許了一個承諾──不論什麼時候、多少人數,我都會使命必達,不像歷任的奴才三不五時會抗命。」

  我對於自己新能力覺醒的事是保密到家的,沒有和任何一個人提過,現在被他一語道破,心情頗微妙。

  「打從我母親陷入沉睡後,許多事情都變了,某些人的態度也變了。」他說,「後來我和歐紀桑約定,只要家母還活著的一天,我就會在翁家效力一天。」

  我盯著他瞧,想觀察他的表情變化,「你和你母親擁有一模一樣的『怪物』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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