論在文字深淵的睡姿

　　「別這樣嘛！畢竟是一家人，別傷和氣呀！」稚嫩可愛的童音從我們後方傳來。

　　原先是冒牌翁慶河佇立的位置，現在換成一位嬌小玲瓏的短髮女孩。

　　呃，翁蒼瑀？

　　「嗯？怎麼都不說話啦？」翁蒼瑀踩著小跳步轉了一圈，笑著歪頭，「不喜歡我的樣子嗎？」

　　在一片詭異的沉默中，由翁蒼曜代表所有人吐槽：「不要變成我妹妹的樣子，很噁心。」

　　「是嗎？」冒牌翁蒼瑀神色失望地嘟嘴，「我覺得自己模仿得很像啊！連續使用你們歐紀桑的能力，對我造成很大的負擔，所以才會換一個嘛！」

　　「翁小弟，你太失禮了，怎麼能這樣跟她說話？」常恩萊抹去臉上的汗水，殊不知越抹越髒，「葉，我們走吧！我開啟強制讀心的時限快到了，很需要休息，十小時以上的那種。」

　　龔璿緊摟住我的肩膀，無視我的怒瞪，逕自對蕭、常二人說道：「請靠近我一點。」

　　「璿哥，三天後記得回來。」臨別前，翁蒼曜吩咐道：「一定要記得喔！當你親眼見到歐紀桑退位後，你就不用再擔心了。」

　　⎔⎔⎔

　　天空的彼端泛著魚肚白的顏色，一些早起的生物迫不及待地發出清脆的啼叫。

　　「那個人究竟是誰？」龔璿一坐上沙發就丟出這個問題。

　　我們搭著「空間移動」的便車來到龔璿的白色洋房，對於他設想到我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我的新住處這一點，還是要給予讚賞的。只不過我逐漸習慣他在我的新家打掃、下廚、借宿，都快忘了他有自己的房子──「習慣」真是一件比鬼怪還恐怖百倍的事。

　　「天啊……我真的快睏死了。」常恩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，朝我們胡亂地揮揮手，「葉，交給你說明吧！想問我什麼問題都請等我睡醒了再來，各位晚安！」話落便離開龔宅。

　　至於同樣面露疲態的蕭宇哲斜靠在另一個沙發上，雙眼已經瞇成一條線。

　　我一屁股坐在龔璿身邊，想省點力氣，「那是我們老大。」

　　龔璿的眼神多了一絲不解，「我聽說過這號人物，但沒有實際見過……她為什麼要幫小蒼？」

　　「你問我，我問誰？我也很想知道。」

　　「好吧，那些都不重要。」他露出淺笑，雙眸燦燦地瞅著我，「只要你和我母親平安無事就好，你應該沒受傷吧？」

　　他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，就算我想假裝神經大條感覺不到也相當困難，他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澄澈得像是捕獲了漫天的光，不可思議的閃耀。

　　「沒有……」我避開接觸他的目光，因而注意到這時的蕭宇哲完全閉上眼皮，發出輕微的呼聲。

　　常恩萊也就罷了，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同一個組織的成員，又有多年交情，可是這小鬼……幹嘛這麼拚命啊？

　　「欸，那小鬼睡著了，我們講話小聲點──」我回頭想提醒龔璿時就感覺到嘴唇好像被什麼東西蹭了一下。

　　我瞠大雙眸，愣愣地瞪著近在咫尺的臉龐。

　　他一臉無辜。

　　我用氣音低吼：「你剛才做了什麼！」

　　「不小心碰到的。」他連聲音都很無辜。

　　「屁啦幹！」我使勁推開他過度貼近的身體，嘴唇還殘留著麻癢的感覺，令人超級不爽！「椅子的空間根本沒這麼窄，剛才也沒靠這麼近，你明明就是故意的！幹！」

　　不對！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？我回過神來，馬上補了一拳給他。

　　他不躲不閃，正面用肚子接下我的拳頭，悶哼著垂下頭顱。

　　我反倒被他嚇了一跳，「靠北！你、你怎麼不閃啦？」

　　「想讓你消氣……」

　　「媽的你腦子有洞欸！」我怕驚動到熟睡的蕭宇哲，立即抓著龔璿到遠一點的走廊說話：「混帳，你為什麼親我？」

　　他聽到我的質問後眨眨眼睛，神情認真地回答：「因為想親。」

　　我是不是要說「真是合理呢」？

　　對於這種驚奇的發展我真是始料未及，甫經歷過翁宅大冒險的現在，自己沒有多餘的腦力思考這些奇奇怪怪的行為是否代表什麼含意。

　　他同樣不語地望著我，感覺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似的，然後一點一點地縮短彼此的距離，最後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。

　　「嗯……」四唇貼合在一起時，雙方擦撞到上排的牙齒，令我皺眉低吟了一聲。

　　自己應該感到憤怒並且餵他一頓飽拳的，但是比起發火，我更驚詫對方的生澀。他的動作顯然帶著遲疑，好像不曉得自己這樣做正不正確，卻又不想就此停下來，非常努力又非常笨拙地磨蹭著我的嘴。

　　太扯了，這小子連接吻都不會？

　　我一把抓住他的後腦杓，毫不客氣地搶過主導權，將他壓制在牆邊親身示範什麼叫做接吻。

　　他起初有些不知所措地搭著我的肩膀，只是被動地接受，我輕咬了一下他的唇，他吃驚地微微張口，我立即將舌頭伸了進去。

　　「唔……」他似乎被嚇了一跳，掐在我肩上的手掌力道加重，隔著一層衣服也能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熱度。

　　舌頭靈活的程度不輸給萬能的雙手，在溫熱濕軟的口腔裡不停地翻轉、攪弄，來回刷過他的牙齒、頰肉，再捲上他畏縮的舌頭，糾纏著不放。

　　這個吻持續了半分鐘，我退開來後舉起手背擦拭嘴角的唾液。

　　「這才叫親嘴，懂嗎？」

　　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，表情茫然地望著我，胸膛上下起伏，眼神朦朧、臉紅喘氣的模樣十分引人遐想。

　　雪特，老子又不是在強暴他！

　　「喂，講話啊！我是在教你技──嗯！」我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麼快，無預警地貼住我的嘴！

　　形勢顛倒，上一刻是我強吻別人，下一刻換成別人強吻我。這個王八蛋模仿我剛才的動作，一手扣住我的頭不讓我逃離，另一手則牢牢抱住我的腰身，唯一不同的是他強押著我移動，在我扭動掙扎之下他的重心落在我身上，導致雙雙跌跤。

　　「幹你＃＠％＊＄……你這白痴！」我痛得當場問候他祖先。

　　孰知這一跌撞開了一扇虛掩的房門，我們二人一半身體在房內，另一半在房外。他絲毫不氣餒，企圖再接再厲，竟然就這樣壓在我身上索吻，一隻手趁隙探進我的衣服，掐著後腰不放。

　　「住……唔……住手！」我慌亂得忘了掙脫的訣竅，著實被對方的積極熱情嚇個半死，極力躲避他的碰觸，「渾蛋……快住……唔嗯……」

　　等等、這是什麼劇情？我要被強暴了是不是！我要被強暴了嗎！

　　陡然間，龔璿停止動作，抱著我瞬間移動至床鋪上。

　　乒乓！匡啷！

　　木製地板被鋼珠砸出數點凹痕，擺放在牆角的花瓶不幸遭殃，灑了一地的土和水。

　　蕭宇哲嬌小的身子走進我的視野，他停在房門口，惡狠狠地瞪著龔璿。

　　「你最好立刻把人放下！」他的語氣跟眼神一樣可怕。

　　龔璿收緊手臂，一副別人跟自己搶玩具的戒備表情，「你無權命令我，央黎是我的。」

　　「幹拎老師！你問過我了嗎？拎北是拎北自己的！」我聽了真是火冒三丈，立即使出小擒拿手脫離他的臂彎跳下床。

　　龔璿居然露出受傷的神色。

　　操你媽的你受傷屁啊！

　　我以手背粗魯擦拭著飽受「凌辱」的嘴唇，「法克！肖欸丟系肖欸（瘋子就是瘋子）！」

　　蕭宇哲斜眼看著我的舉動，冷聲問：「怎麼玩的？」

　　我熱血上湧就朝他破口大罵：「玩你個雕啦！誰要玩這種事啊！誰知道那傢伙吃錯什麼藥？你自己去問他啊！老子不奉陪了！」

　　該罵的都罵完了，我感覺心裡舒服許多，箭步走回客廳，打算在沙發上睡幾個小時，如此才有精神搭車回自己的家。

　　「我這裡有很多空房。」龔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身邊。

　　我被嚇得飆三字經。

　　他拉著我，「我帶你去。」

　　「別碰我！」我大叫著抽回自己的手，就怕他又獸性大發──幹，我竟然會有擔心這種事的一天！

　　他又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給我看。

　　「不要給我擺這種臉！我現在不想聽你解釋五四三！」我丟下這句話後就隨便挑了一間房進去，把其他人隔絕在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