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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謝虹雲瞥了我一眼,目光銳利懾人,「惠玲的別墅設有監視器,散會後陳安摟著她上車離開,我們就再也沒見到他們倆了。在她失蹤兩天後,我們請偵探──就是我身邊這位──找尋她的下落,才得知她已經死了,到現在還不曉得遺體被丟棄在何處。

  「我們想找陳安問話,可是他像是人間蒸發似的,住處也搬得一乾二淨,怎麼看都是畏罪潛逃。如果不是他下的手,那還會是誰?不過我不明白的是,為什麼惠玲的氣息會留在葉先生的宅邸?」

  「說不定他已經不在國內了。」龔璿道。

  「他在國內。」謝虹雲說得十分肯定,「機場都有我的眼線。」

  「既然這位偵探先生可以感應死靈的氣息,那也可以感應活人吧?不能直接追蹤陳安嗎?」我問。

  「追活人當然可以。」少年偵探雙手手肘搭在膝蓋上,手掌托著下顎,神情不屑地掃視周圍,臉孔稚氣未脫,看起來不比翁蒼曜大多少。「可我不是神,我一定要親自觸碰到本人,或本人三天內使用過的物品,才能記住該對象的靈魂波長。」

  換句話說,他只能從死者這一方著手。

  他瞄瞄四周,撇嘴道:「屋內確實沒有別人了,陶小姐的氣息也沒了。就算你們不認識凶手,也一定跟陶小姐有過什麼牽扯。我已經追查了好幾天,凶手真會逃,每一次都功敗垂成,也許是因為有你旁邊那位超能者的幫忙才會一直抓不到人。」

  「你這什麼……」

  龔璿比了一個手勢要我稍安勿躁,旋即望向對方,淺笑道:「蕭宇哲,我欣賞你的大膽假設,但你還需要小心求證,否則你的魯莽將會導致失敗。

  「貴公司指派你接下謝家的委託並不是出於你的縝密冷靜,單純只是因為你的『靈魂感測』比念動力出色。你不能在葉先生身上感應到一絲陶小姐的氣息就認定我們是幫凶,這真是美麗的誤會,我們與陶小姐只有一面之緣。況且我們根本不認識陳安,你從我們身上是得不到什麼情報的。」

  蕭宇哲渾身顫動了一下,露出驚駭的神情,「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?又怎麼會知道這麼多?只要有人讀心我就會發覺的,可是你──你究竟是什麼人?」

  「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麼人,這也不是謝女士想關心的事。你何不繼續追蹤陶小姐的下落,讓我們過上平靜的生活?」

  蕭宇哲瞪著他良久,幾度欲言又止,最後像是忌憚什麼般,撇過頭去不再搭話。

  我來回看看他們二人,覺得還是繞回正題比較實際,「謝小姐,你們認為陳安殺害令甥女的動機是什麼?」

  「閣下不想蹚渾水,卻想知道凶手的動機?」謝虹雲的眼神露出一絲困惑。

  「我是……」

  「葉先生古道熱腸,樂於助人。」龔璿打斷我的話語,徐徐說道:「他希望對此事多點了解,日後說不定能幫上一點忙。」

  謝虹雲聞言後似乎接受了這個理由,點頭回道:「雖然他們二人交往三年,我卻始終感覺陳安不是真心喜歡我們惠玲,他經常向惠玲拿錢玩樂,兩人為了一些小事可以吵得臉紅脖子粗,分分合合許多次。我懷疑他是謀財害命。」

  我問道:「無意冒犯,令甥女的年紀應該不大,名下財產多到令對方垂涎嗎?」

  「惠玲雙親早逝,我父親生前擔心她生活有缺,每個月給她十萬的零用錢,並將一棟房產登記在她名下。她不是個揮霍無度的孩子,戶頭確實累積了不少財富。」

  我依然覺得怪異。

  一種難以言喻的怪,就好像某個環節與整體事件相衝突,卻又說不上是哪裡產生了矛盾。

  謝虹雲的說詞合情合理,和常恩萊提供的情報差不多,並沒有太大的出入。我越想越覺得頭疼,似乎連胃都開始作痛。

  「其實她……」

  「夜深了我們都累了,謝女士、蕭先生,不送。」龔璿再次打斷我,對他們二人比了一個「請」的手勢。

  他們並非不識相的白目,一聽見逐客令便立刻起身離開了。

  我確定他們走遠之後,皺眉瞪向龔璿,「你為什麼不讓我把話說完?假如讓他們見到陶小姐不就可以把事情弄清楚了嗎?」

  「我得先慶幸那個蕭宇哲對靈魂的感應還不成熟,沒有找到小蒼那邊去。」他回道:「要是你剛才說了實話,他們會跟你沒完沒了的。」

  「怎麼,你的第六感又發威了?」

  他轉頭望著我,神情相當嚴肅,「我感覺那個謝虹雲沒有坦承一切,心中必定有鬼,所以我才會制止你,要是你全盤托出會惹來麻煩的。」

  惹麻煩?

  難道我現在的麻煩就不多嗎?

 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滿,揚起淡淡的苦笑:「早跟你說過,除掉陶小姐不就沒事了?」

  「……」我當機立斷放棄話題,馬上回房睡覺。

  身體畢竟是疲倦的,我躺下沒多久便進入夢鄉,正打算讓夢境自動運轉時,眼角好像瞥見一抹熟悉的影子。

  龔璿倒臥在空白裡。

  換個較淺顯的說法,他倒臥在什麼東西都沒有的夢境裡,雙眸緊閉,呼吸均勻,睡得很熟的樣子。

  我愣在原地。

  這什麼鳥夢?自己是吃了什麼髒東西才會夢到這混帳?我一面腹誹一面舉起手臂,想改變現狀。

  不對。我下一秒發覺異樣,走到他身邊蹲下觀察。

  這是龔璿本人沒錯。看來這傢伙不爽躺地板,趁我睡著後爬上床鋪,肢體有所接觸才會讓我進入他的腦海。我抬頭看看四周,仍然是毫無變化的空白。

  原來,把他的噩夢封住以後就變得這麼平靜無波啊?可是什麼東西都沒有,反而空虛得令人覺得有點可怕呢……

  我就這麼蹲著等待夢境變化,殊不知我等了一陣都等不到驚喜,不禁伸手去推當事人。

  這一推就把自己推進了另一層夢境。

  怎、怎麼回事?

  從沒遇過這種狀況的我傻住了,方才的自己壓根沒想要探索別層啊!

  我打量著漆黑中透著微光的景色,沒有看見龔璿,眼前除了黑還是黑。我後知後覺地發現腳下有一汪高度到達我小腿肚的液體,自己踩在其中竟然毫無所覺。

  這什麼詭異的夢?

  我抬頭查看,微光是從遠端照來的。

  好奇心在這當頭冒了出來,我沒有猶豫太久便朝著光源飛行,液體軌道居然九彎十八拐的,一下左一下右,還有雙岔路、三岔路。正納悶這是什麼古怪的構造時,忽然一個龐然大物迎面而來,我連忙提高飛行高度,及時躲開。

  回頭望去,一顆相當成人大小的發光圓球自行滾動著,滾著滾著,拐了一個彎後就再也看不見了。

  我繼續往前飛,不管途中有多少條岔路一律選擇光源的方向,不知道飛了多久只見周遭變得越來越明亮,我慢慢地停了下來。

  觸目所及全是發光的圓球。

  更奇怪的是它們都呈現半透明,正不停地閃現畫面。

  這些……到底是什麼東西啊?

  我感到相當地不可思議,端詳著距離最近的一顆光球,裡頭變換的畫面有人物、有建築、有風景,宛如在看一齣彩色的默劇。

  嗯?等等,我好像看見了兒時的龔璿?

  難不成這個是──

  我連忙縮回即將碰觸到球體的手,斷開了夢境連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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