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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咦?」沈宥希瞠目,看看還在和怪物角力的季冠惟,再看看身後的門口。

  他再度奔出去,又回到倉庫內。

  「幹!」他怒吼。

  上天是嫌他一個人倒楣不夠好玩,現在還要加上一個季學長就對了?

  「學長,你撐著點!」沈宥希摸索著身上的口袋,「我的手機……手機……」

  下一秒他想起自己的手機放在背包裡,然而背包留在哥哥的辦公室裡!

  媽的,不是吧!沒有手機他要怎麼播經文啊?

  「好冷……」季冠惟快被凍得無法思考,蜜色的臉孔此刻血色盡失,不停地滴下冷汗。他感覺自己好像快要死了,眼前的怪物卻怎麼推也推不開。

  沈宥希無計可施,又見到季冠惟的模樣相當痛苦,當下心一橫便衝上去,用蠻力拉扯著怪物的一手一足。

  又臭又冰,像是從冰櫃出來的一樣!

  沈宥希氣極大罵:「祢愛纏我,我就讓祢纏!放開他!」

  怪物像是聽懂了,身體朝他扭轉了九十度,潰爛的臉孔咧開駭人的笑容。

  「給我……人生!」怪物撲向他。

  沈宥希被對方驚人的衝擊力撞倒在地,接著被緊緊抓住身體,舉在半空中。

  怪物嗅聞著他的氣息,「美味……」

  「美味個屁!」沈宥希掙脫不開卻又不想讓對方得意忘形,唯一能動的只有嘴巴,便盡其所能地咒罵起來。

  怪物無動於衷,將嘴巴張到極限就要咬向沈宥希。

  噗嘰。

  怪異的聲響從怪物的後方傳來,祂的動作乍停,扭頭望向身後。

  噗嘰……咕啾……

  聽起來像是在攪弄什麼黏膩濕滑的東西?沈宥希覺得這聲音很噁心,不一會抓住他的力道鬆開了,他重回地面後立即伸長脖子看看究竟發生何事。

  季冠惟佇立在怪物的背後,面無表情,眼神空洞,一隻手插入後者的體內不知在挖掘什麼。怪物身上所有的手腳都攻向季冠惟,但奇怪的是一碰到他的皮膚就產生「滋滋」的聲音,並冒出黑煙。

  怪物劇烈顫抖,大叫著想逃離,卻忽然軟倒在地抽搐起來。季冠惟抽出手,握著一樣物品。

  目睹全程的沈宥希不知該對誰感到害怕才好──季冠惟的行為超出他的認知,他壓根不敢問他哪來的勇氣這麼做。

  「祂附在這裡。」季冠惟舉著手裡的東西朝他走來,每一步都踏在怪物的身上,鞋底接觸的面積滋滋作響,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,「是你讓祂依附在裡面的,」他在沈宥希面前停下,眼睛眨也不眨地道:「這原本是你的劫數,我替你化解了。」

  「呃……」沈宥希瞪著那支被自己扔了又扔卻老是出現的舊手機,已滲出一身冷汗。

  啪吱。季冠惟的大掌一握,本就損壞嚴重的手機瞬間粉碎,再一攤掌便不見殘骸。

  怪物的身影同時粉碎消失。

  「你……這……」沈宥希目瞪口呆。

  季冠惟暈厥過去。

  「喂喂!」沈宥希連忙抱住他,可惜力氣不足,雙雙摔在地板上。

  怪物消失後人們魚貫走了進來,眾人見狀都低呼一聲,紛紛幫忙檢視季冠惟的狀況,確認無外傷後便一塊抬著他到樓上的辦公室安置。

  沈宥光一接獲消息便放下工作,趕來探視,「冠惟不要緊吧?」

  「他……」沈宥希還處在震驚之中,說話期期艾艾的,「我不知道……他就、就那樣昏過去了……」

  「職員跟我報告她只不過離開五分鐘,一回來就見到冠惟不省人事……他昏倒前沒有任何徵兆嗎?」

  沈宥希臉色驟變,低頭看向自己的錶,再拉過哥哥的手腕核對彼此的時間,低喃道:「怎麼可能五分鐘?怎麼可能……上一次被困三個鐘頭,這一次只有五分鐘?」

  沈宥光反倒被弟弟異常的模樣嚇著,偏偏怎麼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,無奈之餘只得請人護送弟弟回家。

  ***

  季冠惟是他的貴人。

  沈宥希在舒服的床上醒來,迎接美好的白天後歸納出這一點。

  只不過他不明白的是季冠惟為何會突然性格大變?被噁爛的東西嚇壞了所以行為失常?可是這樣又要怎麼解釋怪物碰到他會冒煙的現象?季冠惟徒手插入怪物的身體取出物品,怎麼想都很離奇吧?

  比起「髒東西」附身在他的舊手機裡,季冠惟的行動更令他介懷,並且感到毛骨悚然。

  他該去找季冠惟嗎?他下樓吃父母替他保溫的早餐時還在煩惱。

  寬敞明亮的飯廳裡只有他一人,他不必為職場奔波,時間很多。

  早餐吃到一半他的腦袋又盤旋著某學長的事,心情變得複雜起來,決定撥打電話給某個同樣很閒的傢伙。

  「好久不見,終於想我了喔?」許書揚挖苦道,背景傳來喧嘩聲。

  沈宥希懶得客套,問道:「你認識季冠惟嗎?」

  「那個校工之草?」正在逛賣場的許書揚向家人打了一個手勢,走到人群較少的區域,「跟你一樣有名,我怎麼會不認識?問這幹嘛?」他聽完沈宥希的報告,說道:「你那個冤親債主聽起來就是非常棘手的等級,他竟然有辦法單挑並KO對方,絕對不是普通人。」

  「那我應該要遠離他嗎?」

  「白痴!幹嘛遠離啊?師父說過你要靠貴人保命的,難道你嫌自己的命太長嗎?不是普通人才好啊!如果他沒有兩把刷子的話,要怎麼幫助你?我建議你找個機會帶他去給師姊或師父看看,他們自有一套見解。」

  沈宥希想了想覺得頗有道理,心裡的顧慮消散了,便決定挑個適當的時機聯繫季冠惟。

  念頭剛浮出,門鈴就「叮咚」響了兩三聲,響得很恰巧。

  他連忙下去打開鐵門,看見季冠惟站在家門口時,有幾秒鐘以為自己眼花了,但是對方有雙腳也有影子,絕不是他大白天撞鬼。

  「呃,學……長?」沈宥希頗納悶對方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。

  季冠惟的神情掛著幾許尷尬,在看見沈宥希亂翹的頭髮和凌亂的衣著後,就感到更加尷尬了。

  「宥光哥放我一天假,我有點事想找你,就跟他要了地址……」季冠惟簡潔說明來意,「你要不要先去打理一下?我可以等你。」

  沈宥希想起現在的自己儀容不整,連忙衝上樓吹整頭髮、換穿便服,確定自己的模樣整齊後,才回頭請季冠惟進屋一坐。

  季冠惟不等椅子坐熱便開口道:「我來是想問問你昨天的事,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昏過去嗎?」

  他只記得自己在沈宥希的身上看到詭譎的影子,影子變成一頭可怕的怪物,然後……就沒有然後了。他在公司的沙發上醒來時,眾人鬆了一大口氣,聽說他再慢一點甦醒就要被送去急診。他不想讓外婆擔心,因此絕口不提工作以外的事。

  可是他的心裡還是很好奇,自己究竟如何昏倒的?

  只見沈宥希表情古怪地反問:「你跑來就為了問我這個?你怎麼不問跟你一起工作的工讀生?」

  「大家都說不知道。」

  沈宥希覺得頭有點痛,「學長,世界上──」

  「你想說『世界上沒有鬼』?」

  沈宥希被搶白後愣了一下,弱弱地說:「我無法再自欺欺人了……世界上有鬼。」

  季冠惟難掩詫異地望著他,「你為什麼改口了?」

  「你昨天就應該要有反應。」沈宥希重重一嘆,「你知不知道要一個人推翻他十多年來建立的觀念有多困難?我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是不被鼓勵怪力亂神的,別人要信什麼鬼、什麼神都是別人的自由,只要別妨礙到我就好。」

  他想了一會,內心百感交集,又說:「都是我的輕忽造成的。如果我當時選擇拍別的題材,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見到祂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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