論在文字深淵的睡姿

　　馬聖武：「都幾歲了還在做這種幻想？醒醒吧！你根本沒有女朋友。」

　　李學誠：「幹！你閉嘴！」

　　馬聖武：「是你喊求救的，我正在救你。」

　　李學誠：「幹！」

　　樊東環：「好了，阿聖你別虧他了。阿誠，程湘真的說要跟你過夜？」

　　李學誠：「千真萬確！」

　　樊東環：「你們交往快一年了吧？我覺得沒什麼問題。」

　　馬聖武：「誰知道是不是他腦內幻想自己跟別人交往。」

　　李學誠：「馬聖武！你再這樣我就跟你絕交！」

　　馬聖武：「請便。」

　　樊東環：「喂……二位不要鬧了好嗎？阿誠，你別想太多，程湘那個人……嗯，可能只是滿腦子想著如何安排一個完美的假期，並沒有想到別的地方去。」

　　馬聖武：「東環的意思是你思想齷齪，別想些有的沒的。」

　　李學誠：「我才不齷齪！我只是在擔心啊！」

　　馬聖武：「擔心露出真面目嗎？」

　　樊東環：「阿聖，好了啦……」

　　李學誠退出群組對話，抱著頭苦惱。先不說明天的行程，就說說剛才兩人靠在一起的事吧，小湘似乎覺得獨處的時候就是要黏在一起，所以兩個人可以說是零距離接觸，小湘整個人貼在他的身側，又軟又香的讓人血脈僨張。

　　小湘鐵定什麼都沒想，他們連接吻都要先徵詢對方同意才會親下去，所以他不可以踰矩。

　　「誠誠？」呼喚伴隨著敲門聲，「東西找到了嗎？需不需要幫忙？」

　　「找到了、找到了！」李學誠趕緊跑出房間，僵笑道：「我們繼續看節目吧！」

　　和平的夜晚轉眼過去，迎來李學誠萬分緊張的兩天一夜遊。他們在晴朗的上午出發，一路上有說有笑，並享用美味的午餐後，抵達美麗的海灘。

　　「是海浪！海水的味道！」程湘見到久違的自然風景時簡直樂壞了，脫下涼鞋就往海裡衝。她喜歡玩水，但是一忙起來就沒有閒暇泡泳池，昨天特地買了一套新的泳衣，希望能和男友玩得盡興。

　　「小心。」李學誠連忙拉了她一把，避免她煞不住栽進海裡。

　　「我真的好久、好久沒有看到海了！」程湘燦爛笑道：「自從那一次和你們結伴旅行後，就沒有什麼機會親近大自然。」

　　「那一次？」李學誠想了想，遲疑地問：「妳是說高中時東東發起的旅行嗎？」

　　程湘踢著湧上來的浪花，點頭道：「是呀！那是段美好的回憶，我還記得很清楚喔！」

　　李學誠卻覺得有些沮喪。他也記得很清楚，當年的程湘心儀的對象是東環，即使程湘現在和自己交往，也不代表她就此遺忘初戀對象。他時常告誡自己不能操之過急，自己應該陪伴小湘，包容她的一切。

　　「怎麼了，誠誠在想什麼？」程湘注意到男友恍神的表情，便拍拍他的手臂。

　　「沒事，我、我去換泳褲。」李學誠別過臉走了開去。

　　程湘望著李學誠有點狼狽的背影，滿腹疑問。她一面把玩著自己的麻花辮，一面走向更衣間。

　　「對喔……」她隨即從隨身包包裡取出手機，發私人訊息給雖然多年不見但一直保持聯繫的朋友。

　　確認訊息發送成功後，她走進更衣間，換上新泳衣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他們頂著日光，在蔚藍的海水裡互相潑水、嬉鬧，看起來和其他情侶無二致。在幼稚的打鬧中程湘率先投降，跑回沙灘上喘口氣。

　　「累了？」李學誠摸摸女友的頭頂，「妳在這裡休息一下，我去買點喝的。」

　　「那個……」程湘欲言又止，但立刻微笑道：「那我要柳橙汁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李學誠回以一笑，邁著長腿走遠。

　　程湘挑了一個人潮較稀的位置坐下，撐著臉頰思考。

　　她承認自己是有點笨，但是眼睛沒有瞎，還是看得出自己的男朋友怪怪的。李學誠從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就一副古怪的表情，說高興也不像高興，說厭惡也不像厭惡，令人完全猜不到是什麼意思。

　　跟她出來玩不好玩嗎？程湘微微噘起嘴，不禁感到一絲受傷。

　　談戀愛這件事她只和一個朋友商量，那個朋友就是善解人意的茜茜姊，茜茜姊跟樊大哥一樣溫柔，都會耐心十足地開導她，給予建議。她就是遵照建議，計畫一場甜蜜的短程旅遊，想好好補償被自己冷落的男朋友。

　　哪知道……誠誠卻心不在焉的樣子，讓她有點受打擊。

　　一個鐘頭前她偷偷留言問茜茜姊該怎麼辦，不知道對方回了沒？ 

　　程湘突然惦記起自己可愛的手機，於是起身前往下榻的民宿，從置物櫃拿出手機查看。

　　溫茜茜未讀。

　　唉，茜茜姊在忙嗎？她這邊可是有點急呢……她傷腦筋地蹙眉，又想起自己擅自跑走，讓李學誠找不到人就不好了。

　　她連忙回到沙灘，果然看見李學誠杵在人群裡，一臉慌張地東張西望。她跑了過去，從背後抱住對方。

　　李學誠被嚇得差點抖掉手裡的飲料，「小湘！」他哭笑不得地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俏臉，「妳跑哪去了啦，我到處找不到妳！」

　　「我……我剛才去洗手間。」程湘不擅長說謊，說得有點結巴。

　　李學誠不疑有他，轉身將柳橙汁遞給對方，「我剛才在另一邊看到有個創意手作市集，我想妳可能會有興趣……」

　　「我想去！」

　　小倆口沿途說說笑笑、吃吃喝喝，直到夜晚來臨。

　　在踏入民宿房間後，一整天催眠自己不要多想的李學誠又緊張起來了。他瞅著女友若無其事地打開行李拿取衣物，心臟快跳到嗓子眼了。

　　「我去洗澡，誠誠不可以先睡喔！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聊。」程湘舉止十分自然地捧著衣物走進衛浴間。

　　「等等──」李學誠紅著臉叫住她，「那──呃，小湘，床給妳睡，我睡地板就好。」

　　程湘愣了一下，看看床鋪又看看神色困窘的男友，縱然性格迷糊，此刻也明白對方在顧慮什麼了。

　　她並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男女有別的事，只不過……自己不是小孩子了，她也是會渴望談情說愛的。

　　「我不介意共躺一張床。」

　　妳不介意我介意啊！李學誠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，「這樣不好啦！我們又還沒……還沒……總之不好啦！」

　　程湘沒想到男友會如此排斥，不禁感到沮喪，「我知道了。」

　　在李學誠的堅持之下，一人躺地板，一人躺床鋪，兩人隔著兩公尺不到的距離有一句、沒一句地搭話，靜謐的空間瀰漫著尷尬的氣氛。

　　就在程湘煩惱該如何化解尷尬時，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螢幕亮了。她立即抓來一看，溫茜茜回她訊息了。

　　溫茜茜：「有時候彼此顧慮太多，反而會造成更深的誤會，不如主動出擊吧！加油！」

　　主動出擊？程湘望向正在打哈欠的男友。沒錯，自己長大了，是該主動一點。

　　她隨即放下手機，手腳並用爬下床，姿勢有點笨拙地爬到打地鋪的李學誠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