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親了許久,直到嘴巴腫了,才戀戀不捨地分開。
「我已經請人把鐲子交給阿薩,他也和我聊完了,所以……」伊得紅著臉,附在崑西的耳邊說:「我們可以回去做點開心的事。」
摟在他腰際的大手掐了掐他的腰肉,低沉的嗓音帶著點笑意:「白天,想這種事?」
伊得被對方上揚且勾人的氣音撩得全身發燙,「白天又、又怎樣?你不想做嗎?」
崑西牽著他的手,沒有回答,但也已做出回答。
伊得是奔跑回寢宮的,拉著身後的男人進入自己的起居室,把對方壓在牆邊索吻。
下一秒攻守顛倒,崑西抱起伊得,一面激烈舌吻,一面移動到床上。
他們啜吸著彼此的唇瓣,交纏的四肢像是恨不得將對方揉進自己體內,帶點汗水味的氣息旖旎交融,如同情慾濃郁得化不開。
伊得急切地扯著崑西單薄的衣物,渴望對方馬上填滿自己。
「嘰……」
他們同時停止動作,你看我、我看你的。
什麼聲音?
「嘰嘰……」似乎是某種動物的叫聲。
面臨這種突發狀況,再旺盛的慾火都熄了。
崑西下床尋找聲音來源,不久就在桌上發現一個陌生的木盒,從鏤空的孔洞中能見到一團白影。打開檢視,一隻雪白的小動物跳了出來,迅速地竄到他身上。
「嘰嘰、嘰嘰嘰!」
「啊,我差點忘了牠!」伊得匆忙跑了過來,安撫看起來十分焦躁的白鼬,「還好嗎?你需要什麼?」
白鼬用前爪輕撓著崑西的肩膀,又跳到伊得懷中,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。
伊得看得似懂非懂的,「呃,你想玩遊戲?想要更大的窩?」
「嘰……」白鼬的叫聲更可憐了。
「牠餓了。」崑西道。
「嘰嘰!」白鼬蹦跳一下,似乎很高興有人解讀正確。
伊得很想對崑西五體投地以表敬意,「天哪!這你也聽得懂嗎?」然後到房外,喊人送來一盤肉。
只見白鼬盤踞在沒有任何調味的熟肉上狼吞虎嚥,轉眼就掃掉一半的食物。伊得坐在一旁觀察牠的吃相,感慨這隻動物小小的,食量卻這麼驚人,尋常人家根本養不起。
「嘰、嘰嘰!」
「牠說自己餓壞了,平常,不會吃這麼多。」
伊得來回看著白鼬和站在自己身側的崑西,不曉得要對哪一方感到驚詫。不管是這小東西的靈性,還是這男人的動物語言造詣,都厲害過頭了吧?
崑西以五指打理伊得卸下頭巾後的亂髮,說道:「今天應該,不能讓你如願了。」
伊得聽懂他的意思,頓時尷尬地撇過頭,含糊地回答「沒關係」。
「先欠著,」崑西說,「以後還。」
伊得感覺好像哪裡怪怪的,怎麼講得像欠債一樣?
「加倍。」
還加倍?這種事情要怎麼加倍?
伊得百思不解,可是問出口就太羞恥了,不如好好跟白鼬培養感情吧!先來取個名字……
***
底比斯有座悠久、宏偉的競技場,位於官邸與平民區之間的腹地上,舉辦過多場盛大賽事,觀眾不限男女老幼、身分階級,故而每當開場皆座無虛席。
本屆競技大賽如火如荼地展開,入場民眾絡繹不絕,將觀眾席擠得水洩不通。
伊得在選手等候室閉目養神,外頭沸騰的聲音令他本來有些浮躁的心思靜了下來。他自知不是頂尖高手,但是對於自己的應變能力還是有點信心的。
不知從何時開始,王室成員也會下場參賽,並且將奪冠視為一種榮耀。
榮耀嗎?
伊得壓根不在意這些,可如果他想繼續安逸度日,就得付出一點代價。
號角響起,時間到了。
第一天的競技項目是淘汰制的障礙賽跑,這對從懂事起就和兄弟較勁的伊得而言游刃有餘,他仗著自己的飛毛腿領先所有參賽者,急停、跳躍、空翻,宛若羚羊輕盈敏捷的身手在重重障礙中來去自如,一眨眼就成了全場最活躍的人物。
伊得的心臟跳得很快,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是首位抵達終點的人,環視四周,陸續過關的參賽者都對他刮目相看,而人們正為他鼓掌喝采。
在一票兄弟姊妹之中,他絕不是最出色的那一個,尤其在淡出手足的明爭暗鬥之後,更沒人把他當一回事──這就是阿薩要他參賽的理由。
雖然他受父母寵愛,但是在手足中飽受冷眼,明裡暗裡的嘲諷、排擠迫使他早熟,不得不學會隱藏自己的鋒芒。他不是沒有勝負欲,也不是不想得到父母的稱讚,只是自己並沒有多少發揮才能的空間,天才會遭人嫉妒,唯有當個不爭不鳴不搶的平凡人,才可以在場場風暴中保有一席之地。
誰能料到他也有博得滿堂彩的一天?
他終於有機會證明自己不是他人所想的,只懂諂媚討好的野孩子。
接下來的幾個關卡,伊得都創下優異的成績,群眾的歡呼聲震耳欲聾。
「崑西──」伊得一下場就飛撲向在角落守候的男人,「怎麼樣、怎麼樣?我沒那麼差吧?」
「嗯。」崑西穩穩接住蹦蹦跳跳的小王子,揩去他臉上的汗水,「你本來,就不差。」
伊得得到稱讚,既雀躍又害臊地笑著,然後遲鈍地發現自己還在護衛的懷抱裡。
「可、可以放我下來了。」
崑西依言鬆手,跟隨伊得的腳步離開競技場。
一路上,他都在聆聽伊得的感言,偶爾應個幾聲,嘴角始終淺淺地上揚著。
第二天,晉級的選手從百來名減為幾十名,到了兩人一組對決時,幾輪下來只剩二十來位。
伊得的對手是個身材和他相當的青年,長相平凡得毫無記憶點,一混入人群便會銷聲匿跡的那種,但是從青年握著弧形劍的架式看來,是箇中高手。
雖然他們拿的是未開鋒的武器,但有心傷人的話,依然能將對手打至重傷。
伊得不敢輕忽大意,調整呼吸,保持冷靜,搶在旗幟落下的那一剎那出手。
青年接連擋下他的快攻,並還以顏色,出招的角度極為刁鑽陰狠,每一招都帶著殺機,直取他的頸項。
幸虧伊得的反應夠快,側翻滾地後伸腿勾住對手的腳踝撂倒。伊得幾乎在同時將弧形劍換到離地的左手,利用迴旋的力道斬向對手的小腿。
就在觀眾以為分出勝負之際,青年以一種詭譎的姿勢跳躍起身,避開他的斬擊,回身砍中他持劍的手臂。
「唔!」劇烈的鈍痛令伊得握不住武器,反應慢了一拍就被一記掃腿踢翻在地。
競賽上的對決向來是切磋武藝,點到為止,失去反擊機會的伊得已經落敗,青年應該立即停手。
可是青年沒有停。
怎麼回事?
伊得瞠目望著對方抽出隱藏的小刀,刀鋒似乎塗有毒液,反射著顏色怪異的光芒。他爬行著,想撿起武器自保,震動耳膜的鼓譟聲似乎離他遠去,只有自己恐慌的心音無限迴響。
為什麼有人想要他的命?
青年一腳踏上伊得的背脊,斷絕他的逃生希望。
他被踩得呼吸困難,意識逐漸模糊,依稀聽見高台上的阿薩喊了什麼,但一下就被此起彼落的驚叫聲掩蓋──
溫暖的液體濺上他的臉,讓他恢復一秒鐘的清醒,隨即背上的壓力消失了。他大口吸取新鮮空氣,咳嗽著坐了起來。
青年像鬼魅般逃逸無蹤,留下一地鮮血。
從開賽起,崑西就隱藏在觀眾裡,守望著伊得競技的過程,也是最先察覺異狀的人,他即刻判斷出自己不可能在伊得一腳踏進鬼門關的當口,趕到他身邊解圍。
他果斷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,在間不容髮的時刻丟擲出去,射中殺手持刀的手臂。
偏了,他原本瞄準的是腦袋。
伊得還有點頭昏眼花的,難以起立,忽然一雙有力的臂膀將他抱了起來。
「我在這裡。」熟悉的嗓音從他頭頂傳來,「沒事了,我幫你趕跑了。」
他閉上眼睛,落入深層的意識,清醒時,人躺在寢宮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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